一只苏门答腊虎正优哉游哉地游荡在印度尼西亚的天然雨林中，不远处，机械伐树的轰鸣声似乎也没影响到它的好心情。但是，它不知道的是，或许明天，它刚刚走过的这片雨林就将被夷为平地，然后种植上棕榈树，成为人类经济链条的一部分。

  当这一片热带雨林消失时，没有人知道，已经濒临灭绝的苏门答腊虎还能存在多久。

  就在10月22日，国际环保组织绿色和平全球同步发布了名为《丰益国际印尼毁林实录》的报告，指出总部设在新加坡的丰益国际（Wilmar International），其油源来自非法滥垦的农地，并且破坏了苏门答腊虎的栖息地。现在，苏门答腊虎濒临绝种，作为其唯一生存地的印度尼西亚仅剩400只。

  绿色和平森林保护项目主任杨婕，曾经参与过这次报告的调查。“这次调查极具科学性。”杨婕说。因为绿色和平组织在印尼的分部，将印尼国家级保护森林区域，与一些企业的划地相对应。最终发现，在2009～2011年间，印尼遭到破坏的热带雨林中有1/4是由于棕榈油商业化扩张而造成的。油棕种植肆意的扩张导致苏门答腊岛的热带雨林面积正在以每年25万公顷的速度消失，相当于一年消失5600多个广场。

  在这场生态与利益的拉锯战中，新加坡丰益国际似乎获益良多。它的第三方供应商在印尼国家森林公园及自然保护区内，非法开发和清空泥炭地森林。同时，其子公司也计划将林地内500公顷的老虎栖息地开发成油棕种植园。

  更令人紧张的是，作为全球第二大棕榈油进口国，中国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了这场利益与生态的争夺战。绿色和平给出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丰益国际的中国子公司益海嘉里占有中国整个食用油市场的40%，以及1/3的油脂化学品市场。

  面对如此庞大的市场需求和苏门答腊虎濒临灭绝的处境，引发了人们要棕榈油还是要森林，继续获取利益还是保护生态的热议。

  人们使用棕榈油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今年5月一项刊登在美国《科学公共图书馆综合卷》的考古发现，5000年前水稻未传入岭南地区时，那里的人们可能以利用棕榈淀粉制成的西米为食。

  到了近代，1848年，油棕从毛里求斯和荷兰阿姆斯特丹植物园引入印度尼西亚爪哇岛的茂物植物园，1870年引入马来西亚。

  初来乍到的油棕，最初只被作为观赏植物和行道树，直到1917年才进行第一次商业种植。上世纪60年代，为减少对橡胶和咖啡的贸易依赖，东南亚开始大规模种植油棕，到了70年代初就取代了非洲，变成全球上最大的油棕种植区。

  “棕榈油具有两大特点，一是含饱和脂肪酸比较多，稳定性高，不容易发生氧化变质；二是富有丰富的维生素A和维生素E。棕榈油分提后能够获得固体脂和液体油，其中固体脂用来代替昂贵的可可脂制作巧克力，液体油用作凉拌、烹任或煎炸食用油，而大量未经分提的棕榈油被用于制皂工业等。因此，棕榈油在世界上被大范围的使用在餐饮业、食品制造业及油脂化工业。”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椰子研究所所长赵松林如是说。

  正是这样的原因，让更多的公司加入到棕榈树种植行列。而在最适宜种植的印尼，企业为了获取最大效益，尽可能的在划分的地块上多种植棕榈树，完全忽视了泥炭、热带雨林等受保护区域，滥砍滥伐。这才有了今天人们眼中，种植棕榈树就会破坏环境的行为。

  绿色和平组织对于经济作物无序种植破坏印尼环境的调查并不是今年才开始。早在2006年，绿色和平组织就曾经提醒过像联合利华等国际型大企业，最好还是不要采买环境不友好型企业的原料。

  棕榈油可持续发展圆桌会议（RSPO）组织公布了一套《棕榈油可持续生产准则及标准》，如2005年11月后开发的种植园与原住民无显著冲突，不能破坏原始森林，不得砍伐有珍稀动物的林地，不得开垦泥炭深度超过3米的林地等。如果油棕种植园企业能够切实遵守这些国际公约，就能最大限度地较低人类农业生产活动对自然环境的影响。

  “可惜，目前国际上一些国家和地区还在采取毁林、烧荒等方式开发油棕种植园，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给棕榈油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带来很多负面影响，导致人们误以为种植油棕会破环环境。”赵松林说。更令人惋惜的是，有些企业虽然口头答应履行环保的职责，却依然放松监管或放宽采买的准则，依然让不少非法牟取暴利的生产商有可乘之机。

  对于这样的行为，一些环保人士显得多少有些无奈。杨婕说，现在绿色和平组织正积极与公司进行沟通，希望更多企业加入到保护自然环境，寻求可持续发展的经济链条。

  赵松林也表示，作为全球的棕榈油生产巨头以及RSPO的重要企业会员之一，丰益国际更应该起到行业领头作用，担负其应有的社会和环境责任，重新审视其供应链，与那些参与毁林和泥炭地清除的任何生产商终止贸易往来。加强对其子公司和第三方供应商的管控，并确保在获取棕榈油过程中不涉及任何毁林行为。 （原标题《棕榈油：利益与生态的拔河》）